去新街口买把吉他,穿越回年少的日子啊

2017/01/22孙骁

孙骁:坡上村乐队主唱,生在长在北京,能写一手好文章。2016年冬天,推出新专辑《98%的人听不见的声音》。

每个弹琴的小伙子小丫头难免都经历过到琴行学琴,在琴行试琴,把一个琴行打工的年轻人视为天人。可能这也是为什么在北京这样的大城市,那样少的工资也能吸引到大量的青年吧。

平安大街北边,过了护国寺街,那一条传说中的新街口乐器街就开始了,一直延伸到新街口百货,几十家大大小小的乐器店,夹杂着几家便利店,饭馆。当年一看见新街口百货南面,以纯门口的报刊亭,公共厕所,就知道前面没有什么乐器店了。

这之中有几家相对大的,最早的绿洲,似乎是挂靠在当年航空母舰级的绿洲录音棚下面的,经常看见高旗他们那些成了名的乐手在那边。后来的Solo,恒运,最开始和吉他中国一起后来自己干的琴龙。不过更多的还是一个小门脸,里面挂着密密麻麻琴的小店。


我去新街口买的第一把琴是在一家存在了很久的店。这家店位于大店小店之间,有两间客厅那么大,里面除了那些杂牌子,假Gibson,假Fender,还有很多说得上名字的真琴。是一把Feeling,一个号称打造中国第一原创品牌的牌子。一把合板琴,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好听。那在2004年,高一的时候,爸爸妈妈带我去买吉他,我在琴行弹唱了Simon&Garfunkel的《Boxer》,得到了琴行销售小哥的赞扬,这让我爸爸很高兴。

后来在大学时期办吉他班,还在这买过20多把Feeling的41寸做工粗糙的琴,琴行老板又高又壮,说话中气十足,每次说话都带着生意人特有的那种三分真的豪爽,可细细琢磨,这份豪爽由于用力过猛而显得有点异常。他们一天到晚阅人无数,我这种话少长相平常的小伙子他们永远记不住。

后来我在纪念The Beatles吉他手乔治哈里森的演出《Concert for George》上,看到了最后用Ukulele弹唱爵士歌曲《I'll see you in my dreams》。在2005年,Uku在中国还是很罕见的玩意儿。不知道大家知道不,西四路口路东边把着街角有一家国营乐器店。我买的第一把Uku竟然是在那儿,50块,简直说不上是乐器,弦几乎调不准,后来被我弟弟坐断头了,他怪不好意思的,我却一点都不心疼。

我的真正的第一把uku是pineapple型的,真的是全单,寻遍新街口,在一家提琴店里买到,老板梳一个马尾辫,大眼睛闪闪的,跟我兴高采烈的说:咱得什么都会一点儿啊!说本来卖800,400卖我,颇有惺惺相惜之感。我能感受到他的真诚和热情。后来几次去新街口,他想和我打招呼我没看他,再遇见都假装不认识好了。前两天去干嘛又见到他,说起那次ukulele的事,他变得木木的,好像也不太记得了。

还值得一说的是一家四中的uku课的供应商,那家琴行在我买到自己真正uku之后不久开始大批进货,老板对所有进来说:小吉他怎么卖的人嗤之以鼻。看见我认识uku,一口京腔京韵,一点不怕得罪其他客人地说:看看,有文化的人都玩这个!那时店里有一个看起来很害羞的,有点胖乎乎的姑娘当导购员。

再次去这个姑娘已经在店里抱着孩子了,老板坐在后面,没了往日的激情,萎靡不振地歪在椅子上。我想她可能是上位了吧。

还有当时买给我400块假Yamaha贝斯的东北大哥,当时他的店里一水假Gibson,听说他还给田震录过音,跟一个喜欢超载的姑娘说想和高旗吃饭他一个电话就能叫过来。我在他那买了好多二手音箱,100的一个Axl,300的一个很大的多功能野马大音箱。他有点那种愤世嫉俗,怀才不遇的感觉,黑乎乎的皮肤,不知是个人卫生问题还是肤色如此,一头乌黑的大长发。

那个野马多功能音箱现在应该还在大学的地下舞厅里,不知道他们扔了没有。

再去新街口,走到那条街,还是十年前那些人,他们的交流也几乎没变,总有面容模糊的少年少女在琴行里跟着一个多少有点儿嘚瑟的琴行青年学习吉他,仿佛在往北走几站我就要回到高中去上晚自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