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博物馆:人生的每个阶段都可以是一个「开放结局」

2017/04/17易轰

易轰:北漂厦门土著,搞活动策划和新媒体的,写过一些生活方式类文章,做过几个还算有趣的项目,立志成为悬疑剧编剧。现在忙于「问题博物馆」等项目的推进中。

这座只存在4小时的问题博物馆,展出数十位艺术家的摄影插画作品,上百位年轻人的提问,以及多个互动区域,提供给当地年轻人一个思考和探索的通道。(目前已落地厦门、北京、上海)你将在入场时拿到一支笔和多张便签纸,留下你对一些问题的回答。

「问题博物馆」的主创由最初的三人变成现在的五人。起初,Menshevik提出「展览」的想法,我提出了「问题」的形式,Wego负责所有的主视觉设计,第一场活动就在微信群中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出来了。

年后在家乡厦门举办完第一场后,我和Menshevik回到北京继续「打工」,我叫上身边两个脑洞大关系好的朋友 Kyou 和 枝昂,一起加入。四人七嘴八舌地办起了北京场,而后我和枝昂在一周前落地了上海场。

● 1 ●

谁告诉你做任何事情都需要有目的?有时候盲目做事的感觉真的很好,甚至会很有创造力。我们的第一场活动就是一次本能的「释放」。

也是因为Wego的画室面临着无法继续租下去的原因,所以我们搞起了第一场活动。Wego是一名插画师,干着一份和艺术毫不相关的正式工作。活动开始前一周,我第一次来到这个位于菜市场三楼的小小画室。

快要布置好的展区

古旧的楼道,吱吱呀呀的木制楼梯和鲜艳的问号气球

在碰头了三四次左右之后,我们搞定了大部分的布置。没有买到好看的绳子,我们就搞了一大捆的铁丝来栓气球,在这个过程中「引爆」了近10个气球,爆到最后大家都有点神经衰弱了。而每回动工少不了的就是珍珠奶茶,对于厦门人来说,没有奶茶喝大概一整天都会精神萎靡吧。

布置好的老旧画室立刻充满了另一股气息。Wego的画作为主视觉被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每一张脸都埋着不断气的生命力和共鸣力。

Menshevik和我是同一个高中的,但我们直到在北京工作之后才认识对方。她运营着一个在厦门当地小有名气的公众号,当我们把这次活动发布之后,立刻受到了许多年轻人的关注,阅读量达到了2607。

活动当天的人流也果真超出我们的预期。100多人到达现场,直到4小时的活动接近尾声,依旧有几十人滞留在场地不愿离开。第一个到场参与的男生,一直留到了最后。除了满场的一百多个问题,我们还设置了关于电影的分享环节和快问快答的环节,得到了一些不错的反馈。

电影分享环节

天台上的快问快答

这样一场「众筹式」的活动完美结束,出奇好的效果让我们产生了进一步办下去的打算。我不敢说场内的所有问题都在反应着当代年轻人的生活,但通过问题来「透视」和「认识」一个陌生人,是挺有趣的。Wego在结束后说道:「每个答案似乎都让糟糕的人生得到了有趣的解释」。这就够了,不是么。

这里是第一场的可爱问题&回答:

Q1:你上次哭是因为什么?

A:因为长鸡眼!

Q2:你觉得自己值多少钱?

A:100块还要找50。

Q3:你认为生活在厦门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A:天天都有好喝的奶茶。

● 2 ●

我们依旧相信「问题」的潜力,回到北京后,我召来了脑洞极大的家居编辑Kyou和拍电影摄影出身的枝昂,四个人一起搭伙做第二期。

当你开始认真地考虑要把一件事做久,事情就不单纯是玩玩而已了。我们开始问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件事,它的意义何在?我们不希望这场「特别」的活动只是变成年轻人们朋友圈中的一次摆拍,它应该肩负着更深刻的意义。

那么,我们为什么要提问呢?提问真的能帮我们解决什么吗?

北京场我们耗费了很多时间去思考新的改版,「问题博物馆」的三大主场区域包括问题区、摄影区和插画区。我们为问题区设置了子主题「亲密关系」,收集的近两百个问题中有一半左右是和它相关的。另外我们搭建了「心灵暗黑室」、「问题蔬菜摊」、「人体嫩模」、「扭蛋人生」作为互动的区域。

而我们的嫩模从此也成为了一个特定的标识。

掉了,再粘回去咯

北京场在一个叫作「时空规划局」的院子里举办,它同时也是一家做年轻人线下活动的公司——Someet,在北上广年轻人群体中有很不错的口碑和知名度。

北京场的活动大概到场152人,人流慢慢涌入整个小院。

「心灵暗黑室」的效果给了我这个创作者最大惊喜。这是一个仅限两人进入的纯黑空间,一块黑色幕布彻底将两人隔开,进入坐下后,面前的桌子上摆放着一本操作手册。两个人无需感到尴尬,因为聊天话题的顺序,手册都帮你们解决好了。

活动刚开始时,我叫上Menshevik进入「心灵暗黑室」,想简单体验下效果之后,开放给参与者们。没想到进去之后,我的对面已经坐着一个女生。「我已经进来好久了,坐了有快20分钟了」。我和Menshevik有些惊讶,我选择留下,作为这个互动实验的第一对参与者。

如同这个互动实验的名字所说,这是一个让你吐露内心深处黑暗面的地方。黑暗面就像人身上的一部分血与肉一样,让他更加真实而立体。对面的姑娘23岁,喜欢画画却做着一份没有热情的工作,同很多年轻人一样,她想做的事与父母的意愿相违背,她在痛苦中选择了短暂的屈服。

心灵暗黑室使用手册

另外还有一些黑暗的东西,此处省略。原本20分钟的体验我们聊了半个多小时,结束的时候,我带着些许好奇问姑娘,「你介意我们见面吗?」「其实不介意的,但我觉得还是保持神秘会比较好。」于是我先一步走出房间。

这段谈话让我在之后感受到了接连半小时的压抑,可能是在倾听和吐露的过程中,把那些心中快要放到腐臭的东西一并拿出,还是有些不适的。但也挺令人释怀的。

北京场的参展人们惊喜地打开扭蛋

「扭蛋」是由Menshevik先提出的概念,之后我们将其包装为「扭蛋人生」。打开一个扭蛋,没准里头那张字条所说,便是你人生某一阶段的真实写照。这种充满惊喜和未知的概念,让扭蛋箱一扫而空。

我们四个策展人把平常自己的各种金句还有影视存货都掏了出来,组成了这一个个不同的人生状态。而印象最深的一句是「你把希望和梦想都塞进肛门了吗?混蛋!」

最大的惊喜来自于一个叫快乐的妹妹。

快乐是住在附近胡同里的一个7岁小孩,她非常积极地参与了活动前期的打气球工作,也在活动开始之后一直活跃地回答问题。「姐姐,为什么两个亲密的人要彼此疏远啊?我和我爸爸妈妈关系就很好呀。」我竟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而事实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真的有那么复杂吗?关系从来都是纯粹而不复杂的,大概是我们自己越来越复杂了。

这里分享一些第二场的问题&回答(以及快乐妹妹的一些回答):

Q1:为什么人生目标不能设定为“很丧的活着”?

A:我的人生目标就是活着。

Q2:你觉得自己是个平庸的人吗?为什么?

A:不是,因为我开始了我的北漂生活。

Q3:怎么判断一个人真的喜欢上另一个人?

A:他秒射也不嫌弃。

Q4:把伴侣完全拉进自己的所有的朋友圈,这样做好吗?

A:你慌了。

Q5:如何在一段关系中既彼此包容,又不丢失自我?

A:先爱己,后爱人。

Q6:怎样的距离对于友情来讲才是最合适的?

A:约30厘米。 ——快乐

Q7:是不是有些人就是很难获得亲密关系?

A:不管怎样开心就好! 以诚待人。——快乐

● 3 ●

上海场的「问题博物馆」来得比想象中快。在陈鸿宇老师的支持下,我们联合众乐纪的小伙伴一起组织了第三场活动。我和枝昂到场进行了组织。

在找场地上下了不少功夫的我们,最终选到了一家老洋楼改造的联办空间。60%的洋楼基因使得空间和我们年轻跳跃的主题更加契合。这回,我们把问题区域的子主题定为「恐惧」。

还未到上海之前,我们就在闲鱼上挑挑选选,准备购置上海场的「站台模特」。最后选中了两位肤色黑亮的外籍嫩模,但取货的时候我和枝昂却傻眼了:带着耳钉穿着黑丝,嘴唇透着迷幻的哑光色,额头中间还镶着一颗钻……陪着我们取货的司机师傅一路笑个不停,帮我们抬上抬下。

上海和北京年轻人的提问&回答很不一样。在北京,更多年轻人喜欢以抖机灵的方式来调侃着进行提问和回答,而上海的年轻人似乎更着眼于现实生活。至于这样的猜测是否准确,大概还需要多办几场来得到验证。

近400人参与到了上海场的活动中,整场活动的前半部分,我和枝昂都在签到台前忙碌着。一趟趟地买来笔和便签纸,附近小卖部的老板感叹他家的货都被我们清空了。

在这次「问题博物馆」中,你也能看到一个不一样的陈鸿宇老师。他的艺术装置作品和拼贴画也在其中的一个区域中进行了展示。同时,他还主持了一场快问快答的活动,和大家畅聊了1小时。

陈鸿宇 Ask:臂弯,能做什么?

A:试了一下,可以挂伞。

陈鸿宇的小型装置作品

陈鸿宇的拼贴画作品

三天只睡了7个小时,活动开始后,我和枝昂也算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受。事实上,由于时间和场地的限制,其中的一个互动项目「神秘黑箱」并没有如实进行,尽管我们花了大把的时间准备和购置物料,但仅靠两个人提前1天到现场布置,时间受到很大限制和影响。

作为场内最受欢迎的两个互动环节,「快问快答」&「心灵暗黑室」,大家聚集在报名帖前,有近70人参与报名了这两个互动,尽管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参与其中。

但最让人开心的是,每一对从心灵暗黑室走出的陌生人,有说有笑地加了彼此的微信,然后告诉我「还没聊够」。

场内摆放着一处「迷醉酒摊」,无人销售,想要购买扫码即可。尽管酒水没有被清扫而空,但我们收到了不断弹出的微信打款。

从原本对天气预报上的「阵雨」感到恐惧,担心影响人流,到这么多的年轻人蜂拥而至,浏览每一副作品和每一个问题,我相信这4个小时一定有为他们带来些什么。

这里是来自第三场的一些问题&回答:

Q1:为什么一个人具备你所期待的所有品性(包括内在和外在),你却不爱他呢?

A:因为你真正爱的人,往往很少具备你所期待的这些“品性”吧。

Q2:有没有人在爱里是异性恋,在性里是同性恋?

A:每个人骨子里都是双性恋。

Q3:这个时代是不是爱无能的人越来越多?

A:是爱上自己越来越无能。

Q4:你是否认为人定胜天?

A:“命乃弱者借口,运乃强者谦词”。

Q5:人生既然一眼看的到头,那为什么还要坚持下去啊?

A:你看得到的是死亡,看不到的是过程。

Q6:你觉得你在扮演一个正常人吗?

A:每个人都不正常,所以每个人都正常。

Q7:当有人说“想要放弃一切,去做xxx”的时候,他们放弃的都有什么?

A:责任和义务。

● NeverStops ●

有一个上海的记者朋友疑惑,其实这里的答案并没有办法解决任何问题,同样地,对于很多提问者(包括我)来说,这些回答也并不一定能戳中我,但这并不是最最重要的。

你的答案映射着你的人生经历和故事,他的回答呈现着他的价值观和态度,通过不同的回答,就像用一面多棱镜去看这个世界。提问者容易被自己的疑惑所困,通过不同人的眼光把你从当局状态中解救出来,不一定是件坏事。

人对于自身和解答和事物的探索,不过是在各种各样的交流中进行的,无论是对谈还是阅读还是写写涂涂,任何或大或小的问题,都是在不同人生阶段中得到解释的。问题的重要与否取决于你的重视程度,而一切的解释也只能自己给自己。

小学的时候我喜欢玩《仙剑奇侠传》,那个时候第1、2部的单机游戏只有单个结局,到了第3部,出现了开放结局,我花上一个又一个通宵试图解破所有的结局,就为了亲眼看看结尾的那段不超过5分钟的动画。

是的,似乎这样便多了一种可能性,多了一种未知,多了一份惊喜,多了一股让你再去拼一把的劲儿。

我们何尝不是在各种尝试中找到一条令人不头疼的道路。36岁离婚而去寻求一份真爱,大三休学提前进入自己喜欢的行业,逃离三四线城市勇闯北京……说这是追随内心的声音,太俗气,至少你得在这辈子做出一些不糟心的选择。

或许,用一片童心去看待一些问题,可以给你带来短暂的缓冲和新的感悟。

问题博物馆,还在继续……

对了,这里还有我们为北京场问题博物馆所拍摄的一个小视频:

问题博物馆主创团队:

Menshevik(左下),易轰(右下),Kyou(右上),枝昂(左上)

/ 文中照片拍摄来自 /

Duy, Ray, Menshevik, 枝昂, Wego, 易轰

/ 视频来自 /

枝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