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分享书房】btr x Tango：我经常会想，不在家的时候我的猫在干吗？

今日宜脑洞大开

作家 btr x 漫画家 Tango

btr，出生在上海的作家、译者和评论家。他是一位城市观察者。街道上的一切，从乱七八糟的电线到脏兮兮的垃圾箱，从楼宇间的一道天光到墙角的一张废纸，都被他的沉思所涉及，从而显得诗意盎然而又歧义丛生。作品《迷走 神经》《意思意思》。

Tango，原名高幼军，出生在上海的“法租界”，直到如今，作为广告人，他工作和生活的重要区域依然在此半径之中，那里有上海最地道的里弄，可以吃到各个国家的料理，与天涯海角的朋友贴面。这也让他成为一个国际化的故事讲述者，一个不需要太多文字就可以被异文化理解的漫画家。2010年起，他在微博创作“一日一画”，两千多幅幽默作品让你永远不知道他接下来又会画出什么。

简单村：两位简单的一天都是怎么开始的？

btr：我今天是从睡懒觉开始的。我从事自由职业好几年了，几乎每天都睡到12点。我觉得睡觉还是挺重要的，很多时候，醒来之后把做的梦记下来，创作也就搞好了。这样最简单。

Tango：我觉得我已经老了，就是过一天是一天。我觉得只要每天呼吸到空气，你觉得你还能呼吸，就要感谢自己还活着，能体会这个世界就很幸福了。

简单村：Tango老师好多的灵感来自于你的梦境？

Tango：其实不是，我不大做梦，但我会假设别人如果有梦，会是什么样的。这是我的拟人的方法之一。比如说你看到猫，你会觉得它在干吗？它在想什么？虽然它什么都没有想，但你会赋予很多你自己的想象，所以会发现很多可爱的，或者很冲突、很戏剧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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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村：btr老师是怎么记自己的梦的？

btr：这个要经过一定的训练。刚刚醒来的一瞬间是最重要的，因为你记得整个梦。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刻把它记下来。你不可能爬起来，因为还想要再睡一会，就拿起手机直接录讲这个梦，但这样还是可能会忘掉一部分。后来我就经过训练，醒过来的一刹那，先把梦在脑子里面复述一遍，然后迅速说到手机里。真起来的时候，你就会吓一跳怎么做了一个梦，这是谁在讲话，有的时候还会不小心发给别人。

简单村：请两位老师分别介绍一下自己和自己的脑洞是怎样的？

Tango：我是一个广告人，工作压力很大。方案最后做决定的是客户，客户喜欢大红色，你就喜欢大红色；客户喜欢Logo大一些，最后客户还没有说，你就已经把Logo变得很大了，反正你自己的审美完全被侮辱了，慢慢就扭曲了。想要找回自我，这是我最初的动因。自己做点创作，通过自己发布作品实现成就感，就觉得自己还是一个设计师或者是和艺术有关的人。

有的地方请我做展览，我认识了很多在以前很多工作经历中不会认识的人。还有出版商，或者有跨界戏剧的人找我，或者有国外的插画师来联络我，一下子生活的圈子就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忽然打开了另外一扇窗，所以我非常感激这样的开始。

如果觉得心里比较压抑，如果你有另外一个发泄口，可以尽量去走，不管什么方式。摄影也好，音乐也好，你总会找到。而且现在是一个跨界的时代，一个人可能有很多职业，你可能只显现了一种职业的能力，你还有隐藏的能力没有被发现，所以我觉得大家尽可能跟着心走，去发现你的另外一个潜能。在你变老之前，我觉得这是很有必要的。我觉得我很幸运，在我变老过程中稍微有一点突破。

简单村：所以有的时候会在纸巾或者小本子上画？

Tango：我是想到什么画什么，让每天有一种期待的感觉，而不是你又要去完成另外一个角色编的故事。我生活在上海，城市里有很多视觉元素会刺激你，从公共交通、杂志、电影、瓶子的包装、吃饭的菜单，任何人穿的衣服，到人家新设计的小店，总有各种平面的小元素。

如果平时注意观察，就可以把触动你的元素再戏剧化夸张地创作一下，你积累的越多，就越容易找到可以创作的点。我养了一只猫，经常会想：我的猫在干吗？我睡觉的时候它在干吗？我不在家的时候它在干吗？你只要这样顺着想下去，你就会想出很多的场景。

我觉得这就是我平时的生活状态，但99%是失败的，不一定可以做出来什么东西。

这是一个积累，当时可能没有创作出来，这些元素一直留在你的脑子里，在某天你又看到另外一个东西，你会觉得跟上次那个东西可以结合起来。我觉得你想得越多，你积累就越多，就更加容易去找到可以创作的点。我觉得我是这个样子的，什么感动我了我就画什么。

我画这一幅画的时候，就是因为我看到狮子的鼻子，觉得像酒杯。

这张是结了婚了以后你不能再随便和朋友出去喝酒了，我就把五个手指头画成五个人，有的被结婚戒指捆住了双手。

这张是卡尔拉格菲尔德。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张他没戴眼镜的照片，突然觉得他没戴眼镜特别像我们以前学美术时，画的那个贝多芬石膏像。

我是学理科的，所以特别喜欢推理，视觉推理也很有意思。当你有想法之后，再沿着这个关系推理下去，你会发现很多奇怪、有趣的结果。

简单村：我觉得两位老师特别有意思的地方就是，他们本身学的是理科，Tango老师以前是学数学的，btr老师以前的职业也是与数字有关的？

btr：以前是审计师，也是做会计的。Tango老师和我的思维方式完全不一样，我从中可以学到很多东西，其中一样就是视觉或者图形的敏感。我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写作者，我也写冷笑话，但是笑话都是基于文字以及语言本身。

简单村：那你现在也开始画画了对吗？

btr：对，我为什么开始画画呢？因为我知道不会画这件事情对于一个画画的人很重要，因为不会画这件事情，使我画出来的画就像不会画的人画出来的一样。但是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一旦学会了画画之后就会熟练，一熟练这个东西就变掉了。

每天一个笑话，加几笔随手图画来配合文字，反传统的书籍装帧做成了可手撕、类似日历的形式

作家都有自己的风格，根据每个作家写出来的东西，你就能看出来他得了什么病。比如说普鲁斯特他就是哮喘，写东西一个一个句子那么长，像一口气接不上来；大卫·米切尔他有一个毛病就是口吃，所以他的那个结构就是1233456654321，像口吃一样；还有一个大卫·福斯特·华莱士有抑郁症，从文字你可以看出来，于是我就画了这个东西。

这个是怎么制作哈姆雷特，大家都有平底锅，敲一个蛋，那个叫奥姆雷特，奥姆雷特加上一小番茄的两个眼睛，在笑，那就叫哈姆雷特。

简单村：我们普通人想要凿打自己的脑洞，要从哪几个方面开始留心呢？有什么方式可以我们这样也变得这样脑洞大开？

Tango：以概念为主，其实画的技巧无所谓，只要把概念表达出来，无论什么方式都是很有意思的。你随便遇到一件事，觉得这个很奇怪，把它记录下来，画是最简单的。比如说你有一张地铁票，你到了这个地铁站，碰到了什么人，然后你一张照片加个地铁票把它裱在镜框里，挂起来，就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了。

其实我也是感谢广告，以前我在广告公司创意部，客户下班忽然说明天交两个创意，你怎么都要去想，逐渐变成了一种职业习惯。还有一个就是只要不懒，觉得自己还想要去表达，你就尽量去表达，因为很多东西都是逼出来的。其实那天我特别不想画，想要睡觉或者和朋友吃饭，但你逼一下自己，把以前看到的、积累的东西连起来，意外的收获你会很开心。艺术家是你想要做就做，你不想要做就不做，但我觉得做创意，有时候还是要逼自己的。

我是画完一张就结束了，不会去想明天画什么。比如说我画扑克牌，第一次画就是因为我想不出画什么了，正好有一副牌在手边，然后我就在牌上画着玩，我画方片的时候就会想红桃怎么画，你就顺着这个想法走。

我一开始要画就是为了给朋友看，我的朋友都是设计师、创作人、文案，你非得弄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才能吸引他们。微博上很多人私信我：“您是不是有抑郁症？”。我还真没有，还是有很多心理学爱好者来分析我每天画的这个东西暗示什么，这些都不存在，我就是视觉刺激，然后推理到一个很好玩的东西，再把它画出来。

最后说一点，我为什么画黑白的单线简笔画？就是因为你每天不用花很多时间，这样第二天就不容易去做，你会觉得，又要花1、2个小时。想法最重要，表达不重要，每天有一个想法就可以了。所以我就把它平衡到最快的速度，这样就能够坚持。其实人都很弱的，特别贪图一个出口。

简单村：那btr老师呢？

btr：我其实觉得情境蛮重要的，就是大的背景。我比较喜欢在一些非常严肃的场合讲笑话。我原来是作协的，比如说作协开会领导同志都在发言，轮到我讲几句的时候，我随便讲什么他们都觉得很好笑，因为那个情境是不协调的、不搭的，那些歪歪扭扭的场合最适合讲笑话了。笑有点像失禁一样，你忍不住的时候就最好笑了。

Tango：还要补充一点，就是要多看好的东西，这对每个人培养审美和品位都很有帮助。现在世界很开放，你什么东西都能够看到，如果想要生活幽默，你可以看一些脱口秀或者各种幽默漫画，互联网上特别多。上海也有一些脱口秀俱乐部，我经常去那个襄阳路上的脱口秀俱乐部，是外国人组织的，他们请的中国人都特别特别有意思。其实我觉得城市里面还是有很多喜欢幽默的人在一起的组织。

简单村：两位老师都是对吃有研究的人，美食对脑洞大开有影响吗？

Tango：吃是天性，娱乐最简单的满足就是吃，他们说一个人在无意当中画东西，如果画的是甜品面包，就说明你缺乏爱，需要吃去填充。所以我觉得吃是最容易在创作时想到的。

btr：我都是吃肉。吃到肉人会比较开心，画出来的东西，写的东西就会比较开心。